知青罗龙:三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难忘经历
2009年09月28日 10:40凤凰网知青 】 【打印共有评论0

--------原安沟公社多海大队上田中塬北京知青罗龙

四年的陕北插队生活永生难忘,而更让我难忘的是几次和死亡握手的经历,至今回忆起来让我不寒而傈。

一次发生在我1969年刚落户不久,我所在的多海大队上田中塬小队派我和同学于国栋到50里外的延长县城办事。那是夏天,去时还骄阳似火,当我们步行回村时,老天变了脸,具有陕北特色的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一路到县城里的几十里的延河瞬间从潺潺小河变脸成波涛怒吼的黄龙,卷着两岸雨水冲下的树支,杂物急流直下,百米多宽的河流冲击的声音几十里外都能听见。我们避雨过后,回村的路被这滔滔延河拦腰挡住,据同行的老乡村支书刘清发讲,要等两三天洪水才能恢复成小水,我们才能象来时一样趟水过去。满怀战天斗地豪情的当时的年轻人,怎能在洪水面前屈服两三天而耽误生产?凭着自认为能游几千米泳的工夫,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准备下水游过去!老乡百般劝阻无效,我脱下衣服,找到一片相对平缓的水域,根据河宽度,大致估计了一下提前量,便义无返顾地跳入滔滔黄水中。下水后,哪象游泳池那样风平浪静,一个浪打来,含沙量极高的黄汤糊到脸上,把眼镜封死,我顿时成了瞎子,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黄”暗中,我唯一的本能是拼命向前游,游,游,蛙泳本来是较能持久的姿势,但看不见,浪又大,根本不能换气,坚持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游到哪里了,估计几分钟后,就感到有点精疲力竭了。我感到手脚发硬,几乎游不动了,但大脑只有一个观念:坚持,坚持,拼,拼,只要不沉底就还能前行。。。就在我最后使尽了最后的力气,完全绝望之际,我的手碰到了坚硬的岩石,我得救了!上岸后,遥望数百米的对岸,我已被冲下了一两里远!大大超过我予估的提前量。后来听老乡讲,当我下水后,眼见延河水将我迅速冲向下游,越到河中央,冲的越快,而下边不远处的河中央,有几处巨石,河水冲击出几米高的浪,如果冲到那里,神仙也救不了了。跟我们同来的娃在岸边看到,吓的直哭,刘清发急忙跑到附近村去找水性好的来救我。到底最终是上了岸,真是后怕!生死也就是瞬间的事,估计再过几秒摸不到岸,我也就不会有1969年7月以后的简历可写了。

第二次难忘的经历,是插队第二年,我们赶着毛驴车到县城卖沙果回来的遭遇。我们的水果卖的不错,很快也买空了。去时三个人,我和两个老乡,回来时两个老乡城里有事留住,因是空车,我一人赶着驴车回家。过了延河后,爬上了塬上,我还在高高兴兴,就差一两里就到窑洞知青家了,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瞬时黄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来,要命的是闪电雷鸣,震耳欲聋。空矿的塬上根本无处避雨,我拼命的吆喝着毛驴飞奔。突然,就在毛驴头前不远的地方,估计也就是十几米,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好象击中了前方地面,我眼前一下子一片白晃晃,什么也看不到了。奇怪的是好象没有听见雷声。我呆在那里,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当我落汤鸡似地回到窑洞,和其他同学讲刚才的经历,他们都不太相信我真的躲过了一劫!过了不久,当传出我们村对面的董卓村有两个知青被雷电击死的消息后,大家都庆幸我真的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第三次发生在我们知青砍柴过程中。农村没有柴,就无法作饭,无法烧窑取暖,换句话,就无法生活下去。刚落户时老乡们还能帮忙砍几捆接济一下,时间一长,我们只能自力更生。和其他老乡一样,上大山,到童湾老山去砍柴。刚开始还有点新鲜感,真干起来,才体会到什么是“玩命”。这是对我们知青的最大考验!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当时的劳动强度和危险程度。童湾距上田中塬三十多里,要拉着几十斤重的空车顺塬上向上爬几百米高的大山上,然后再下到几百米深的沟底去拿小撅砍柴。把一根根粗细不一的树干捆成百斤左右的一困,再用小撅插入其中,背到肩上,再一步步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爬上山顶,然后,将十捆左右捆到拉拉车上装满,再拉下山。老乡们一致认为,在所有农活中,最苦,最累,最危险的就属上山砍柴。一般一天要干十几小时。天不亮上山,月亮升起才赶回,有时一天要拉两次三次干到深夜。砍柴往往是1月农闲时,也是十冬腊月最寒冷的时候。陕北的冬天,寒气逼人,气温往往能到零下十几度。而我们知青只穿着从北京带来的薄薄的小棉衣,砍柴中早已被撕破,四处漏风,裤子是“灯芯绒”的运动裤,穿着塑料底的“懒汉鞋”,吃的又差,没有热量,劳动强度过大,睡眠极度缺乏。砍柴不是一天完成的,往往连干四五天,七八天。记得一天的深夜,我一个人拉着车在空旷的原野中往坡上走,不知是第几趟了,每迈出一部都像仟夫拉仟一样,脚上像灌了铅。天空没有一丝云,皎洁的月光也像发出阵阵寒气令人窒息,我又冷又饿又困,兜里只剩下一点带冰的玉米渣,我吃了几口冰渣,瘫软的倒卧在车上。这时真想睡上一觉,朦胧中似乎进入了梦乡。。。突然,不知哪个村里传来了狗叫,我猛然一惊,要是狼来了怎么办?这才又重新打起精神,在“革命意志”的鼓舞下,狠命地凭着顽强的毅力,将车一步步地拉到山上和其他同学会合了。回想起来,如果我当时真的睡着了,在那种条件下,估计就再也不会醒来,若等其他知青找到我,恐也回天乏力了。数年后,我听说多海大队折村的队长肖艺荣在我们离开农村不久的一个冬天上山砍柴摔死了,肖是村里最强壮最富经验的劳力,竟然。。。。不由的不使我想起了我们经历了那些最苦的也最危险的日子,尤其那个难忘的夜晚。

和死神打过交道的难忘经历,是我人生道路的宝贵财富,更让我看淡世间的荣华富贵,争取能做到既珍惜当今的每一天生活(活一天相当于赚一天),也不惧死亡的临近,毕竟也是一种境界呀。

我永远忘不了和死亡多次擦肩而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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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罗龙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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